(医神咕哒)伤
本来是合集的一部分,结果字数稍微超了点,干脆单独放出来了(摊手)
响起了草茎折断的声响。
树叶摩擦的沙沙声。
鞋跟陷入泥土——
接着。
谁的话语在林间流淌。
“正因为和我签订契约的是你这样的脆弱人类,所以才需要耗费更多的心思,免得你一个跟头跌入黄泉,让人绞尽脑汁把你从冥府拽回来。”
阿斯克勒庇俄斯抱着胳膊,向森林的另一边走去。
立香跟着他,视线飘来飘去,表情充满新奇。
“现代医学很好,非常好,解决了一些我那个时代不知道该如何向患者解释的问题。但对牵涉到神秘的诅咒,就算吃一瓶的抗生素也治不好。尽管我不精通魔女的秘药,但对常见的草药……”
他停下脚步,看向树林深处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。
“站到我的身后,御主。”
“现在有一场急诊手术。”
呼呜——
忽如其来的风,吹得满树的叶子剧烈摇晃。
一度沉寂的森林于此刻发出怒吼。
等到风声平静,只将树叶微微摇动时。
贯穿血肉的声音,还有刺痛双耳的哀嚎,和风声一起远去。
只余下浓郁的鲜红色,慢慢渗入泥土。
他和狼人充血的双目对视片刻,将埋入对方胸口的手杖拔了出来。
喷洒出粉末般的血液,狼人失去支撑的身体咚的一声向后倒去。
半边身体溅上回血的青年转过身去,额头青筋暴起,一口白牙阴恻恻地闪着光。
“御主,你是在质疑我的医术水平?”
“擅自插手手术过程,还把自己给伤到了,你可真有本事啊,御主。”
青年不快地吊高眼角,手下的动作却是出乎意料的细致温柔。
老老实实接受包扎的立香塌着肩膀,躲躲闪闪不敢与他对视。
“治疗是医生的责任,是我应该背负的东西,不需要患者多加考虑。”
他的声调因为生气越来越高,却在中途降了个八度。
缠绕的绷带窸窣作响。
垂落的银发在立香的脸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影子。
“不要受伤,藤丸立香。”
他以比影子拂过脸颊还要更轻的声音低语。
“你身上的每一道伤痕,都是溅到我身上的污渍。既然冠上医神的名号,就应该从发病之前做好预防,放任病情发展是对我的侮辱。”
无关职责,无关信念。
这大概是他第一次,许愿某人的平安。
……就像古往今来坠入爱河的青年,为所爱之人祈愿一样理所当然。
(为什么要用这种比喻?我是在对谁解释?)
仅仅是思考就感到烦躁,更不用说逼迫躁动的内心给出答案。
于是青年绷起面颊。
似乎这样就能从烦闷的窘境中挣脱。
“阿斯克勒庇俄斯。”
这声呼唤让他的表情掠过一丝波动。
蛇一样的眼睛,盯着让自己所有的养气工作功亏一篑的少女。
瞳孔缩成细针。
又被从她的眼眸中传来的情感,扩成了无措的圆。
少女只是平静地与他对上目光。
“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。”
她总是这样。
用沉稳的、柔和的话语,穿越心灵的迷宫。
让内心那处隐秘的场所,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灼热。
“这是属于我们两个的伤。”
仿佛魔法一样。
从身体的里层流露出来的感情,准确无误地滴在病变的所在。
就像一阵风吹过,温柔又温暖,吹得心里的某些东西,漫山遍野地盛开。
最后。
对着停止了全部动作、任由隆隆的心跳声叩击耳膜的他。
少女目光盈盈地,用手指抵住了嘴唇。
“所以,要对玛修保密啊。”
她很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咦?
立香啪嗒地眨了下眼睛。
只见刚才还被定住的人,像出故障的人偶一样错误启动了。
不仅眯细了眼睛,就连嘴角也翘了起来。
这应该是他难得一见的笑容吧,但是,青年的眼里完全没有笑意。
“想让我向你的学妹隐瞒病情?”
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那句“你的”他说得格外刻意,甚至有点阴阳怪气。
而且反问的时候,他的身后似乎出现了一条巨蛇,虎视眈眈地盯着立香看。
这种问题连想都不用想。
“当然是我的……学妹。”
理直气壮的“气”凭空消了一半,就是到不了“壮”的境界。
危!
立香汗毛倒竖。
她眨了好几下眼睛,那条巨蛇不但没有消失,还缓慢向她游来,一双蛇瞳看得她毛骨悚然。
咕咚。
她咽了口口水,第一次觉得唾液入喉的声音好像石头坠地。
视线中,面上维持着堪称优美的神情的阿斯克勒庇俄斯,一步一步地向她走近。
那道挺拔的身影,莫名地和巨蛇重合起来。
尤其是那眼睛,眯得非常细,和精细打磨的匕首一样反着寒光。
……让人感觉有生命危险。
“不会有第二次。”
“是!”
条件反射地吼了一声。
立香慢了半拍意识到,他并不是在威胁自己。
对着面带不安的她的脸颊,白皙的手指伸了过来。
拭去了渗出的血珠。
“不会有第二次机会,让我赌上医神之名。”
他淡淡说道。
注意到她的疑惑,他以平淡的语调继续道。
“你说过的吧,这是两个人的伤。”
哼的一声呼出吐息。
“也就是说,这也是我的伤。”
阿斯克勒庇俄斯,闭上了一只眼睛。
“胆敢伤害医生的患者,胆子不小嘛。”
他的脸上有着一丝笑容。
好像发现了前所未有的疾病似的。
“希望这份无畏能够陪伴你的终生,我胆大妄为的御主啊。”
目光略微变得柔和。
似乎在说给藏在心里的那个自己听,他轻声说道。
“这次的随访观察,可是要持续很久很久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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